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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:

狄青與聖公子順利的進入了張妙歌的聽竹小院,曲調高亢,如入雲霄,竟給這小院添了些激昂之氣。
張妙歌一雙妙目掃過尚聖的時候,微帶些訝然,看到白胖中年人的時候,蹙了下眉頭,見到狄青的時候,突然輕笑了聲……

第七章 妙 歌 

聽得張妙歌讚美,狄青一笑道:「謝了。」他轉身回到座位上,自然而然。可屁股一挨凳子的時候,齜牙咧嘴。張妙歌見了,又是一笑。手指輕撥琴弦,叮叮咚咚幾響,雖沒有唱,但很多人都聽得出那是雨霖鈴中的曲調,「此去經年,應是良辰好景虛設。便縱有千種風情,更與何人說?」

 

眾人更是不滿,暗想我等都是大富大貴之人,為何張妙歌獨鍾情狄青?一人已看不過去,霍然站了起來,故作豪爽道:「妙歌若是喜歡花,何不早說?依在下的能力,給妙歌買下丹桂院也不是問題。」丹桂院是京城裡規模極大的一座花苑,裡頭的花兒品種繁多,極為奢華。這人開口就送一座丹桂院,極為闊氣。不過那人本身看起來也是極為闊氣,一站起來的時候,就已身泛金光,十個手指頭上,戴足了十個純金的戒指,看他的樣子,只恨沒有再多長幾個手指頭才好。

 

張妙歌嫣然一笑道:「我雖頗喜食豬肉,但總不至於守著豬圈吧?」她雖是仍在笑,但顯然少了那種寬容,而多了些譏誚。

眾人忍不住想笑,原來站起來那人叫做朱大常,此人無他,有錢而已。每年供送京城的牲豬,朱大常家就占了三分之一,是個暴發戶。聞張妙歌嘲諷,朱大常一張臉紅得和豬血一樣,站也尷尬,坐也不安,卻也不願走。

旁邊一人霍然站起,大聲道:「張妙歌,朱兄好意對你,為何不解風情?想你長年在此,其實也不過是分開兩腿做生意而已,何必裝得如此清高?你出個價吧!在下定當如你所願。」說罷,掏出一錠金子丟在地上道:「你明白吧?」

眾人聽那人出言不堪,都是臉色微變。因為張妙歌素來賣藝不賣身,此人此言可以說是對張妙歌極大的侮辱。

此人叫做羊得意,倒不是京城養羊的大戶,而是城中「太平行」的少掌櫃。太平行主要做京城船運
生意,有時也負責送豬到京城,所以和朱大常也有生意往來。這次夥同朱大常排號終於得見張妙歌,喝
著清茶,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火氣,是以借機發作。

張妙歌不動聲色,只是擺了擺手,就見一婢女上前,輕輕放了兩錠金子在地上。張妙歌淡然一笑道:「你明白吧?」

羊得意喝道:「我明白什麼?」

張妙歌道:「這兩錠金子是說,只要羊公子下樓,它們就是羊公子的了。」說罷手撥琴弦,再無言語,可她的輕蔑之意不言而喻。眾人都笑,羊得意被臊得腳後跟都發熱,才待動怒,一人霍然站起,喝道:「兩個蠢貨,竟然敢對張姑娘無禮!滾出去!」

那人雙目圓睜,一團怒氣,朱大常和羊得意見到那人發怒,竟臉露懼意,猶豫片刻,恨恨轉身出了閣樓。那人這才向張妙歌深施一禮道:「張姑娘,那二人粗鄙不堪,大煞風景,還請你莫要見怪。」那人文士打扮,臉上長著幾個痘子,很是青春,若不是一張臉比常人長了三分之一,也算是一表人才。此刻雖是為朱、羊二人無禮而賠禮,但臉上卻多少露出點自得之意。

尚聖見到那人,低聲對白胖中年人道:「這個人是誰,我怎麼有些面熟?」

白胖中年人壓低聲音道:「他叫馬中立,是馬季良的兒子。」

尚聖皺了下眉頭,只是冷哼一聲。狄青一旁聽到了尚聖的低語,心思微動,暗想馬季良這個名字很是耳熟,自己好像聽過。

張妙歌見馬中立為自己趕走了牛羊,卻是掩嘴做倦意道:「多謝馬公子的好意了,若是……他們和你沒有關係,你又何必攬上這個過錯呢?」

馬中立臉色微變,轉瞬陪笑道:「這二人怎麼會和我扯上關係?姑娘說笑了。」

張妙歌道:「妾身累了。」她突出此言,已有逐客之意,馬中立眼中露出古怪道:「那不知姑娘要請的品茗之人又是誰呢?」張妙歌有個規矩,每天所見之人不過十個,但可能會留一人品茶談詩。來竹歌樓之人,無不以和張妙歌品茶談詩為榮,馬中立這麼一問,當然是抱著一近芳澤之意。

張妙歌纖手一指,隨意道:「這位官人可有閒暇,不知能否陪妾身說說話呢?」

馬中立脖子雖扯得和鴨子一樣長,但那纖纖手指離他實在太遠,扯著脖子也夠不到。扭頭一眼,氣得鼻子差點歪了。原來張妙歌指的不是旁人,正是狄青!

眾人大詫,一人站起來,不服道:「張小姐,為何我等傾心相慕,卻不如區區一束鮮花?」

張妙歌淡淡道:「有所求,無所求而已。」

問話那人大是羞愧,拂袖離去。有一穿綢衫人嘀咕道:「這倒和見高僧彷彿了。」言語中大有酸溜溜之意,可也知道無法強留,訕訕離去。

馬中立眼中閃過絲怨毒,又上下的打量了狄青一眼,拂袖離去。片刻之後,閣內只剩下狄青、尚聖和他的跟班。

張妙歌望向尚聖道:「妾身可沒有留公子呀。」

尚聖厚著臉皮道:「可我與狄兄本是朋友,怎忍心捨他而去呢?」

狄青好氣又好笑,見尚聖望著自己,眼中滿是懇請之意,說道:「張姑娘,尚兄仰慕你的大名,這次可是專程前來。我等只聞琴韻,卻不聞完整一曲,若能得姑娘再奏一曲,不勝榮幸。」

張妙歌妙目一轉,落在狄青臉上,「他是想和我見上一面,那你呢?」張妙歌雖身在青樓,可素來賣藝不賣身,因曲歌極佳,來見之人可以說是趨之若鶩。她閱人無數,早就看出尚聖絕非尋常人家子弟,但這種人她見得多了,並不放在心上。倒是見狄青自落座後,一直坐立不安,東瞧西看,好像對她並不在意,讓張妙歌大起新奇之感。

她怎知道狄青坐立不安是因為屁股傷口未曾癒合,已經火燒火燎,東瞧西看卻是因為狄青記得說過的謊言,既然假扮捕頭,也得拿出捕頭的架勢來,要搜尋一下盜匪蹤跡,以免穿幫。不想陰差陽錯,倒讓張妙歌另眼相看了。若是馬、豬、羊三公子知道,多半會血濺五步。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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