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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爾斯泰短篇小說選集Ⅱ

列夫.托爾斯泰(Lev Nikolayevich Tolstoy)(Louisa May Alcott)◎著
何瑄◎譯

【類別】:翻譯文學、俄國文學 
【出版日】:西元2020年07月01日 
【開本/頁數/定價】:14.8*21公分/264頁/定價320元
【ISBN】:978-986-178-522-6
【適讀年齡】:無分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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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認識托爾斯泰者,不可能認識俄羅斯。」

他寫出時代中的劇變,也寫下小人物的悲涼,至今仍為俄羅斯人最喜愛的作家之一。

俄國最偉大的小說家托爾斯泰,他的著作等身,終其一生創作不輟。不僅以《戰爭與和平》、《安娜.卡列尼娜》、《復活》等長篇巨著聞名於世,中短篇小說也非常精緻出色。

本書收錄托爾斯泰的七則中短篇,撰寫的年代橫跨了文豪半輩子人生。題材廣博豐富,情節深刻入微,帶領你一同洞悉古老帝國神秘又繽紛璀璨的民間百態。

【精彩故事】

〈一個地主的早晨〉──
一名滿懷理想與抱負的年輕地主,決心讓莊園內所有農民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。他將之視為他與生俱來的使命,而在某天早晨的視察,他即將見證自己戮力改革的成果是否完美無瑕。

〈高加索俘虜〉──
一名趕著回老家結婚的貴族軍官,意外落入韃靼人的埋伏。他成為他們的俘虜,拖著腳鐐的生活暗無天日,又看似永無止盡,這名軍官的求生意志卻始終不滅。

〈人為何而活〉──
一名窮鞋匠養著一家妻小,光維持溫飽已經足夠艱辛,但仍勉力收留一位橫倒路邊的貧困男子。這名男子意外地善於修鞋,一家人的生活也因此逐漸改善,如此過了數年後,鞋匠一家發現了更驚人的事實。

 

//作者簡介//

列夫.尼古拉耶維奇.托爾斯泰 Leo Tolstoy
Лев Николаевич Толстой, 1828—1910


俄羅斯小說家、哲學家、政治思想家,生於亞斯納亞波利亞納莊園,位於莫斯科以南約200公里。托爾斯泰的家族是非常古老知名的俄羅斯貴族,父親曾參與1812年俄法戰爭,托爾斯泰本人也於1854年參與克里米亞戰爭中的塞瓦斯托波爾圍城戰,並在從軍時期寫成兩部作品,自此開始在文學界累積名聲,當時的俄國著名文學家屠格涅夫及涅克拉索夫皆對他抱有高度期望。

托爾斯泰被公認為是最偉大的俄國文學家,高爾基曾言「不認識托爾斯泰者,不可能認識俄羅斯。」其對俄羅斯社會淋漓盡致的描寫可見一斑。他多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與和平獎提名,自始至終卻未曾獲獎,成為諾貝爾獎歷史上的巨大爭議之一。托爾斯泰晚年篤信基督教,倡議非暴力主義與苦行禁慾的生活, 1910年過世,享壽82歲。

 

//譯者簡介//

何瑄

國立政治大學斯拉夫語文學系及中國文學系雙學士、國立政治大學斯拉夫語文學系碩士。畢業後進入航空業,成為「機上擺渡人」,觀察機艙內種種人情冷暖、悲歡離合。現為自由譯者。著有童書《成語怪探:沒道理的AB計畫》上下冊(四也文化)、譯有《外套與彼得堡故事:果戈里經典小說新譯》(櫻桃園文化),另有散文專欄發表於天下雜誌換日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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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爾斯泰短篇小說選 第一集   https://bit.ly/36Mqqg5 

 

//內頁參考//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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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/目錄//

01 撞球計分員回憶錄 1855

02
一個地主的早晨 1856

03
艾伯特 1858

04
天知 1872

05
高加索俘虜 1872

06
人為何而活 1881

07
教子 1886

附錄:托爾斯泰生平事略

 

//書摘//

02 一個地主的早晨1856

  涅赫留朵夫公爵年僅十九歲,剛讀完大學三年級,獨自一人返鄉過暑假。秋天,他以稚氣歪扭的筆跡寫了一封法文信給姑媽──貝洛列茨基伯爵夫人──他視為最佳知己,也是全天下最有才華的女子。全信內容如下:

 

親愛的姑媽:

  我作了一個攸關此生命運的重要決定。我打算輟學,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家鄉,因為我感覺到,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。看在上帝的份上,親愛的姑媽,請別嘲笑我。您會說,我年輕不懂事。或許,我的確還是個孩子,但這並不妨礙我覺察自己的使命,我渴望也熱愛行善。

  正如先前給您的信中所提,我發現這裡的情況糟得難以形容。我希望一切回到常軌,並做了一番深入調查,發現主要癥結在於農民的處境實在太過貧困可憐了。若想改變這點,唯有透過無數努力與耐心。假如您見到這兩位農民,達維德和伊凡,見到他們與家人所過的生活,我相信,即便我費盡唇舌向您解釋我的動機,遠不及您親眼目睹他們的慘況更具說服力。

  關心這七百位農民的幸福難道不是上帝賦予我的神聖與正義使命嗎?因為貪慕享樂虛榮,而將他們丟給殘暴的村長與管事任意驅使,不也是種罪過嗎?既然在我面前有一項如此高尚、光榮的重要使命,我又何必往他處尋求行善助人的機會呢?我覺得自己能成為一位好地主:想達成這點,我不需學位文憑,也不需任何官銜,儘管這是您對我的期望。

  親愛的姑媽,請別為我的前途操心。請您了解,我走的是一條與眾不同的路,我認為,這會是引領我通往幸福的美好道路。我反覆思考今後的使命,給自己制定了幾項行動準則,只要上帝賜予我健康與長壽,我定能在事業上獲得成功。

  請不要讓瓦西亞哥哥看到這封信,我怕他會嘲笑我。他總認為自己比我厲害,我也老是屈從他。凡尼亞即便不贊成,也能理解我的用意。

 

  伯爵夫人同樣以法文回信:

 

親愛的狄米特里:

  你的來信毫無意義,僅僅證明你有一顆善良的心,這點我從不懷疑。然而,親愛的朋友,良善品德與惡劣操行相比,前者對我們的生活危害更甚。我不想說你在做傻事,你的行為確實令我擔憂,可我只能努力說服你改變信念。我們一起來探討吧,我的朋友。你說,你覺得在農村生活,給農民帶來幸福是你的天職,你希望成為一個好地主。首先,我必須告訴你,我們唯有在犯錯後才能領悟何謂己身天職;其次,為個人謀幸福比為他人謀幸福要簡單得多;第三,要成為一個好地主,為人必須冷靜淡漠、嚴格自持,儘管你試圖扮演這個角色,卻未必能成。

  你將自我論述視為圭臬,甚至作為生活規範實行;然而,我的朋友啊,到了我這個年紀,根本不相信所謂的論述與規範,我只相信經驗。而經驗告訴我,你的計畫──幼稚可笑。我快五十歲了,也認識不少德高望重之人,可從沒聽說過,一個具有名望、才能的年輕人藉口行善而隱居鄉下。你總喜歡表現得與眾不同,可你的與眾不同無非是一種過度自負。唉,我的朋友啊!你最好還是選擇平凡踏實的路,才會更接近成功之道,即便你自認不需要這種成就。然而,為了實踐你熱愛的行善義舉,這種成就依然不可或缺。

  有些農民的貧困是一種莫可奈何的不幸,或許能透過人為幫助加以改變,但不能因此忘記你對整個社會、對家族親人甚至於自身應擔負的責任。憑你的智慧、良善與行善的熱情,無論從事任何職業,皆能獲得成就。但至少應該選擇一份值得付出且能為你帶來榮耀的事業。

  你說你沒有任何功名野心,我相信你的誠懇。但你是在欺騙自己。以你的年紀與現有財產而言,追求功名是種美德。然而,一個人若是永不知足,這種美德便會化為缺憾與庸俗欲望。假若你不肯改變心意,便會落得這種下場。

  再會,親愛的米佳,得知你那荒謬可笑卻高尚偉大的計畫後,我感覺自己更喜愛你了。就照你的認知去做吧!但我還是要說句實話,我不贊同你的想法。

 

  年輕人收到這封信,思考良久,最終決定,即便是才華出眾的女人也可能犯錯,於是毅然申請退學,從此留在鄉下。

  年輕的地主,一如他給姑媽信中所述那般,制定了一套管理莊園的準則,並按時間、日期與月份,分配規劃所有生活作息。星期天規定接待求見的訪客、僕人與農民,視察貧困的農戶,在村會同意下給予幫助。每個週日夜晚,村社召開集會,共同決定應該給予哪戶人家何種形式的援助。如此過了一年多,年輕的地主對於莊園事務的處理,無論在實務與理論層面上,都已駕輕就熟,不再是個新手。

  六月,一個晴朗的星期天,涅赫留朵夫喝過咖啡,草草瀏覽過《農場百科全書》的一章,將筆記本和一疊鈔票塞進薄外套口袋,離開那棟飾有大型廊柱與陽台的莊園宅邸──他僅佔據樓下其中一個小房間,沿著一條久未清理、雜草蔓生的小徑,穿過古典英式風格花園,朝大道兩邊的村落走去。

  涅赫留朵夫身材高大挺拔,有一頭濃密的深褐色鬈髮,烏黑雙眸、鮮嫩臉頰與紅潤嘴唇都泛著晶亮光澤,唇上剛冒出一些柔軟鬍髭,舉止儀態與步伐充滿精神、青春活力與一股謙和的自信。

  農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,成群結隊自教堂歸來:老人、少女、小孩、哺育嬰兒的婦人,全都身著節慶服裝,朝地主深深鞠躬,然後避開他,各自回到農舍。

  踏上街道,涅赫留朵夫停下腳步,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,最後一頁上頭以孩童般的幼稚筆跡寫了幾個農民的名字與註記事項,他讀了一下:「伊凡.楚里先諾科,需要幾根圓木。」接著,他走到街道右方第二戶農舍門口。

  楚里先諾科住在一處破敗不堪的小屋裡:屋子歪斜下陷,牆角腐爛發霉,上方有一扇破爛的紅色小天窗,窗板僅剩一半,另外半邊則以棉絮堵住。木造的門廳嵌著骯髒門檻與低矮小門,另一座小茅屋比門廳更加破舊矮小,門口與枝條編成的棚架緊鄰主屋。這些小屋以前覆有高低不平的屋頂,如今屋簷上披掛著一層厚厚的、發黑腐爛的麥稈,有幾處甚至露出了橫樑與屋椽。

  院子前面有一口井,井架已然倒塌,僅剩斷樁與轆轤,還有一窪被牲口踐踏的髒汙水坑,幾隻鴨子在裡頭戲水。井邊有兩棵老柳樹,樹幹龜裂,掛著幾根稀稀疏疏的嫩綠枝條。兩棵柳樹的存在說明過去曾有人試圖美化居家環境。

  其中一棵樹下坐著一位年約八歲的金髮女孩,身邊另有一個兩歲大的小女娃繞著她東爬西爬。一條小狗在她們周圍搖來晃去,一看見地主,便飛快衝到門口,在那兒驚慌地狺狺狂吠。

  「伊凡在家嗎?」涅赫留朵夫問。

  年紀較大的女孩聽到問話似乎愣住了,眼睛越睜越大,卻不發一語,年幼的女娃則是張大了嘴要哭。這時,一個矮小的老婦人從門後探出頭,她穿著破舊的方格裙,腰間垂下一條老舊的淺紅色腰帶,同樣一聲不吭。

  涅赫留朵夫走近門廳,再問一遍。

  「在家,老爺。」老婦人抖著聲音回答,低身鞠躬,愈發驚慌不安。

※※※※※※

06 人為何而活 1881

  從前,有個鞋匠帶著妻兒住在一間租來的農舍裡。他沒有房也沒有地,靠著縫補鞋子養活一家大小。然而糧食昂貴,工錢微薄,收入僅能餬口而已。

  鞋匠夫婦只有一件皮裘,就連這件皮裘也穿得破破爛爛了。他想買塊羊皮來做新皮裘,此事已盤算了一年多。

  到了秋天,鞋匠存了點錢:一張三盧布的紙鈔──藏在妻子的木箱裡,還有村裡幾個農夫,仍欠他五盧布又二十戈比。

  某天早晨,鞋匠打算到村裡買羊皮。他把妻子的黃色粗布小棉襖套在襯衣上,外頭再罩一件呢絨長袍,又把三盧布鈔票放進口袋裡。吃過早餐後,他拿了根棍子便上路了。

  他想:「等我跟那些農民收了五盧布,再加上口袋裡的三盧布,就可以買一塊羊皮做皮裘了。」

  鞋匠來到村裡,拜訪其中一戶欠款農家──男主人不在,妻子不肯付錢,只答應一週內讓丈夫送錢過去。他又去拜訪另一位農夫──對方指天發誓,說真的沒錢,只付了二十戈比的修鞋費用。

  鞋匠想以賒購的方式買羊皮,可羊皮商不信任他。

  「只要帶錢過來,東西任你挑選。」羊皮商說:「我們都知道討債的滋味。」

  如此一來,鞋匠等於一事無成,除了收到二十戈比的修鞋費,還從另一位農夫那裡接了一雙需要縫皮的舊毛靴。

  鞋匠很鬱悶,二十戈比全拿去買伏特加喝了,兩手空空地回家去。

  早上出門時,鞋匠還覺得冷,現在喝了酒,不穿皮裘也暖呼呼的。他一手持棍,不時敲打結凍的路面,一手提著毛靴揮來揮去,邊走邊自言自語。

  他說:「我啊,不穿皮裘也暖和。一杯酒下肚,全身都熱了,連皮裘都不需要。向前走,沒煩憂。我就是這種人!我在乎什麼?我沒皮裘也能活,我這輩子都不需要皮裘。只是……老婆會不開心。況且,這事也挺讓人生氣的──你幫他做工,他卻欺騙你。這回你等著瞧,不拿錢來,我絕不放過你!我對天發誓,絕不放過你!這算什麼?一次只給二十戈比!二十戈比能幹嘛?喝酒也只能喝一次!還喊窮?你窮,我就不窮啊?你還有房子、牲畜,樣樣不缺,而我所有家當都掛在身上了!你吃的麵包是自己種的,我卻得花錢買──不管有沒有錢,每個禮拜我都得想方設法拿出三盧布買一塊麵包。等我回到家,發現麵包吃完了──又要掏出一個半盧布去買麵包。唉,你倒是把欠我的錢都還來吧!」

  正當鞋匠接近轉角的小教堂時,忽然看見某個白色物體出現在教堂外。天色已經暗了,鞋匠實在看不清那個物體究竟是什麼。他想:「是石頭嗎?可先前這裡沒有啊。還是牲畜?看起來又不像。頭部看上去倒像人類,可是又太白了。再說了,如果是人,他在那裡做什麼?」

  鞋匠走得更近些,這下全部看得一清二楚。令人驚奇的是,那確實是一個人──渾身光溜溜地坐在小教堂外,背倚著牆,動也不動,不知是死是活。鞋匠開始害怕了,心想:「他或許被人殺了,剝光衣服丟到這裡來。我只要靠過去,就脫不了關係了。」

  於是鞋匠繞到旁邊,走到小教堂後面,便看不到那個人了。

  走過小教堂時,他回頭看一眼──發現那人已經直起身子,動了起來,彷彿在仔細觀察他。鞋匠益發恐懼,心想:「我該走過去呢?還是繞路離開?接近他可能會倒楣──誰知道他是什麼人?鐵定做了什麼壞事,才淪落到這裡來。假如我走到他面前,他忽然跳起來掐住我脖子,我就逃不掉了;就算他不掐我,恐怕也會纏著我不放。他光溜溜的,我該拿他怎麼辦?總不能把身上最後一件衣服脫下來給他呀。求上帝保佑,讓我度過這場劫難吧!」

  於是鞋匠加快腳步,繞過小教堂,可終究不敵自己的良心。

  他停在路上。

  「西蒙,你這是在做什麼?」他對自己說:「別人遇難幾乎喪命,你卻嚇得繞道而行。難不成你已經大富大貴,害怕別人搶你財物了?唉,西蒙呀,這可不行!」

  西蒙轉身,朝那人走去。

  西蒙上前仔細觀看,發現那人年輕力壯,身體沒有任何傷痕,看來只是凍僵了,並且受到驚嚇。他靠牆而坐,並未看西蒙一眼,好似十分虛弱,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。

  西蒙走到他面前,忽然,那人似乎清醒過來,轉過頭,睜開雙眼直視西蒙。目光交會的這一瞬間,西蒙便對他產生了好感。他把毛靴丟在地上,又解下腰帶放在上頭,跟著脫了長袍。

  西蒙說:「先別說話!快把衣服穿上!來吧!」

  西蒙支起那人的手臂,扶他起身。等人站起來後,西蒙發現,他的四肢完好、身材纖細、皮膚白淨、相貌溫柔可親。西蒙把長袍套上他的肩膀,他的手伸不進袖口,西蒙又幫他穿進去,合攏衣襟,並繫緊腰帶。

  西蒙摘下頭上那頂破帽子,想戴在那人頭上,可頭頂沒了遮蔽,又覺得冷。他想:「我頭都禿了,他還留著長長的鬈髮呢。」於是又把帽子戴回去。「不如給他穿上靴子。」

  西蒙又讓那人坐下,替他穿上舊毛靴。

  穿好後,鞋匠說:「好啦,小兄弟,你動一動,暖暖身體,其他事情就交給別人處理。你能走嗎?」

  那人站著,溫柔地凝視西蒙,不發一語。

  「你怎麼不說話?總不能在這裡過冬吧?你該去找人協助。來吧,我的棍子也給你,假如你沒力氣,可以當拐杖拄著走。快打起精神來!」

  於是那人跟著西蒙走了,而且步履輕快,並未落後。

  他們一齊行走,西蒙問道:「你是哪裡人?」

  「我並非這裡的人。」

  「這裡的人我都認識。你又是怎麼跑到小教堂來的?」

  「我不得告訴你。」

  「是不是有人凌辱你?」

  「無人凌辱我,是上帝懲罰我。」

  「當然啦,上帝主宰一切。不過,你還是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。你想去哪裡?」

  「於我而言,四處皆然。」

  西蒙愕然。這人看起來不像壞人,說話也是輕聲細語,卻不肯透露自己的身分。西蒙想:「天下之事無奇不有!」便對那人說:「這樣吧,你就跟我回家,稍微休息一下也好。」

  說罷,西蒙繼續向前走,那位陌生人與他並肩齊行。

  起風了,寒風鑽入西蒙單薄的襯衣裡,他的酒意逐漸消褪,開始感到冷了。他邊走邊吸鼻子,拉緊身上那件屬於妻子的小棉襖,暗忖:「所以才需要皮裘啊。出門就是為了皮裘,想不到回來時連長袍也沒了,還附帶一個光溜溜的傢伙。瑪特瑠娜不罵我才怪!」

  一想到瑪特瑠娜,西蒙便感到煩惱。然而看看身旁的陌生人,他又憶起在小教堂外目睹的場景,心情便振奮起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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